与相对的是什么纯艺术？
相对于谁所说的“实用主义”呢，还是说相对于传统美术教育培养“技进于艺”“艺进于道”呢… 要说清楚这个问题或许先要阐明一下什么是“纯粹”的。在哲学里，“Pure”这个词是描述不可分割的东西——因此也就无法和任何其他东西相比较。比如“purely physical（纯粹物理的）”就意味着不可能有纯粹的物理；同理，“purely social（纯粹社会的）”就不存在。然而艺术显然不是这样的——它毫无疑问是有“杂质”的。所以这里所谓的“纯粹”其实是一种引申义——“纯粹”指的就是那些不依赖外在的物质条件而能独立存在的事物。
既然如此，所谓“艺术”显然就是可以脱离一切物质条件独立存在的——因为文字、语言、符号系统无论如何都先于物质载体而存在(尽管它们需要某种载体)，而且即便没有人类，或者说人类的生理器官，艺术同样是可以想象出来的。于是艺术就成为一种纯粹的精神活动。但是精神也不是艺术的唯一媒介——无论是作为表达内容的思想，还是作为呈现形式的结构，都没有脱离物质的必要。于是我们又回到了这样一个逻辑起点上：如果艺术是一种纯精神的活动，那么它必然同时是一种能够被感知的形式；而如果它是能被感知的，它就必然涉及到物质载体的选择问题。
总之，不管怎么说，艺术作为一种精神现象，肯定是无可否认的；但另一方面，艺术作为一种感官直观的形式，也是有目共睹的。这样，我们就来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步：艺术既离不开感性，又追求超越感性。 但这就是问题的关键在于，这种超越并不是从纯粹精神的领域出发来否定物质的客观性——否则就不必费力讨论了。
我个人更赞同这样一种看法：艺术所追求的“超感性”并非一种价值判断，而是一种对于现实的认知：具体而言，就是它不认为现实只有感性一面，而是看到了感性与理性、有限与无限之间的张力。艺术本质上是一种试图理解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律及其张力的精神活动。